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论文

作业选录 | 江西省玉山县紫湖闽南方言ABB式状态词研究

时间:2021-03-21 21:02:16   作者:北大中文人   来源:小茶生   阅读:218   评论:1
内容摘要:作业选录 |江西省玉山县紫湖闽南方言ABB式状态词研究 本学期,陈保亚教授开设的“语言学概论”课程要求同学们通过课程学习,研究自己发现的特殊的语言学现象,并撰写一篇论文。在此选录四篇佳作,与大家交流分享。需要说明的是,这四篇作业的选择,除了写作方面的考量,也兼顾了公众号的特点,......

作业选录 | 

江西省玉山县紫湖闽南方言ABB式状态词研究


    本学期,陈保亚教授开设的“语言学概论”课程要求同学们通过课程学习,研究自己发现的特殊的语言学现象,并撰写一篇论文。在此选录四篇佳作,与大家交流分享。需要说明的是,这四篇作业的选择,除了写作方面的考量,也兼顾了公众号的特点,不完全代表作业的评判。选录的四篇作业将分四期推出。



江西省玉山县紫湖闽南方言ABB式状态词研究

林牧阳

    摘要:江西省玉山县紫湖镇是赣东北最大的闽南方言岛。紫湖闽南方言保留了源语言福建泉州方言的主要特色,其中有数量丰富的ABB式状态词,对于增添表达的生动性、具体性具有特殊作用。在构词规则上,紫湖闽南方言ABB式状态词可分为“A+BB”与“AB+B”两类,不同性质的A、B具有不同的组配方式。在语音特征上,单字进入ABB式状态词后的声调变化具有显著规律性,并存在A为白读、BB为文读的文白杂配现象。
    关键词:紫湖闽南方言、ABB式状态词、构词规则、语音特征


    江西省东北部地区北连安徽,东接浙江,南临福建,方言情况非常复杂,包括赣语区、徽语区、吴语区以及闽南方言、客家方言的方言岛。其中,闽南方言岛数量众多,大小不一,呈群岛状分布。位于玉山县北部的紫湖镇是赣东北最大的闽南方言岛,15个行政村中的2万余名居民都使用闽南方言。当地居民祖上大多于三百多年前自福建“下四府”兴化府、泉州府、漳州府、汀州府迁徙而来,普遍使用泉州永春话。由于移民人数众多、宗族观念强烈、地形较为封闭等因素,闽南方言自此在紫湖镇一直占强势地位,居民至今仍以闽南话为日常交际的口语。出于对外交流的需要,紫湖镇居民大多同时掌握了普通话与玉山话等周边地区方言,但闽南方言在紫湖镇仍旧占绝对优势。

作业选录_|_江西省玉山县紫湖闽南方言ABB式状态词研究


图1:赣东北闽南方言分布图
    三百多年间,紫湖闽南方言受到周边赣语、徽语、吴语等方言的影响,内部发生了一些变异,与源方言永春话之间存在一些差异,但大体维持原貌,保留了语言的特色。闽南话在词汇方面的一大特色是存在很多叠词,包括动词、形容词等性质的AA、AAB、ABB、AABB、AAA等形式。紫湖闽南话中也存在数量较多的叠词,其中ABB式(本文提及的“ABB式状态词”中A指代一个单音节语素,BB指代两个同音同形的语素。)词语尤为丰富。此前的学者大多将这类描述人的状态和事物性状的ABB式词语归入形容词;朱德熙先生在《现代汉语形容词研究》中提出:“形容词经过各种重叠式变形后,就转变为状态形容词,而且二者在功能和语义上形成对立”,并在《语法讲义》中将其归入状态形容词。北京大学中文系现代汉语教研室编写的《现代汉语》教材则将“状态词”独立为一类,将ABB式词语归入其中。
    紫湖闽南话中的ABB式词语不能受“伓”“无”“未”“免”等否定副词和“很”“特别”等程度副词的修饰;不能添加完成体标记“了”、经历体标记“□[tɪəʊ33]”和持续体标记“嘚”“叻”;不能带补语也不能直接作补语。结合这些特点,笔者倾向于将其归入状态词。本文将对紫湖闽南话中ABB式状态词的构词规则与语音特点进行探讨。

    一、构词规则

    在《ABB式形容词动态研究》中,邵敬敏提出:表层结构相同的ABB式词语实际上由四种不同途径构成,分别为“A+BB”构成的后重叠附加式、“AB+B”构成的后重叠扩展式、“BA+B”构成的前重叠倒置扩展式与“AABB-A”构成的双音重叠前省略式。依据这一理论框架,可以将紫湖闽南话中的ABB式词语按构成规则归纳为“A+BB”与“AB+B”两类。“A+BB”式词语中,A为单音节语素,BB为重叠式语素。这类词语不存在对应的AB、BA或AABB、ABAB、BABA等变式。“AB+B” 式词语中,AB本身即为双音节词,将第二个音节重复后构成ABB式。

   (一)A+BB式
    以“A+BB”的形式构成的ABB式词语在紫湖闽南话中占绝大多数。其中,A为单音节语素,且大多可以单独成词;BB为重叠式语素,一部分尚有实义,另一部分已经完全虚化,还有一部分介于二者之间。
    1、A的分类
    A是ABB式词语的语义核心,一个A可以与多个BB搭配,表达相同或相近的语义。在118个A+BB构式的语料中,A共有80种。其中,单音节形容词A数量最多,共有66个,占A总数的82.5%;A为单音节动词、名词、区别词或不成词语素的占比相对较少。
    (1)形容词
    进入A位置的形容词主要呈现出以下几个特点:
    其一,颜色词数量较多,且组合能力较强,每一个A能与数量相对较多的BB搭配构词。例如:
    乌:乌炭炭,乌猫猫,乌汁汁,乌脞脞

   红:红血血,红曝[pha33]曝[pha21][1],红支支

    (《普通话闽南方言常用词典》中有“红冇[phã22]冇[phã22]”与本词音义相近,“冇冇”无实义;在紫湖闽南话中,动词“曝[pha33]”意为曝晒,如“曝日头(晒太阳)”。笔者参考母语者意见,结合其在紫湖闽南方言中的读音与用法,推测B本字为“曝”。)
    其二,往往正反语义成对出现,且绝大多数用于形容事物属性,没有引申用法。例如:
    澹(形容湿)、焦(形容干) |  光(形容明亮)、暗  |  肥、精(形容用以食用的肉精瘦)、㾪(形容人瘦)
    臭、芳    |  扁、圆   |  陭(形容陡峭)、平  | 软、硬
    其三,总体而言,形容事物性状的居多,形容人的状态的较少,仅有6个。分别为形容客观特质的“老”、“矮”、“呆”,形容主观感受的“饱”、“急”和形容性格特点的“横(形容蛮横)”。部分形容词兼可用于形容人与物。例如“肥”既可以形容肉肥,又可以形容人的体型肥胖。 
   (2)动词
    A为动词的ABB式状态词主要用于形容人的动作或心理状态,也可用于形容事物经过动作后的结果状态。共有8种:

    □(动,与“静”相对)[ŋiaʊ21]   

    吼(哭泣)  笑   醉   晕   信   死   碎

   “□[ŋiaʊ21]”“吼”“笑”的动作性较强,用以形容人在进行这些动作时的情态;“醉”“晕”“信”“死”的动作性较弱,用以形容动作发生后人处于的状态。“碎”则用以形容物经过了“碎裂”动作后处于的结果状态。
    与A为形容词的情况相比,A为动词时单个A能够搭配的BB数量较少,组合能力较弱。值得关注的是,部分A为动词、B具有实义的ABB式状态词同时存在BBA形式。例如:

    醉懵懵,懵懵醉

    □[ŋiaʊ33]动动,动动□[ŋiaʊ33]

    上述ABB式词语与BBA式词语的语义与用法都完全一致。
    (3)名词
    A为名词的ABB式状态词仅有2个,分别为形容动作(呼吸短促)的“气喷喷”和形容感受的“火辣辣”,两词的内在组合方式有所区别,下文将予详述。
   (4)区别词
    A为区别词的ABB式状态词仅有2个,均与形容词性的BB组合,分别为“青涩涩”和“金灿灿”。“青”与“金”都是颜色词,但程度性较弱,作谓语的能力和受“很”等程度副词的能力都大大削弱。
   (5)不成词语素
    A为区别词的ABB式状态词仅有2个,分别为“茫遥遥”、“孤零零”。这两个词语的书面色彩较为浓重,在日常口语中较少使用。
    2、BB的分类
    关于BB,赵元任(1979)、王力(1980)、朱德熙(1982)、吕叔湘(1999)认为其为叠音词缀;邵敬敏(1990)则认为BB处于由实词向词缀发展的过程中。在紫湖闽南话中,BB可按是否具有实义分为两大类。此外,还有一部分BB介于二者之间,在和不同A组合时,有时具有实义,有时仅为词缀,处于由实转虚的过程中。
   (1)BB具有实义
    按照词类划分,进入BB位置的语素有名词性、形容词性和动词性三类。B既可能是单音节词,也可能是无法独立成词的单音节语素。不同词类的BB与A具有不同的内部组合关系和语义关联。
    ①名词性
    名词性的B只与形容词性的A组合,与A之间没有语法上的结构关系,只是附在形容词性的A后面。这些ABB式词语的语义近似于“像B一样A”,只用于形容物。例如:
    乌炭炭:形容像炭一样黑,表示黑的程度很深
    碎末末:形容像粉末一样碎,表示物体的具体形态
    A的语义较为宽泛,BB的附加可以令整体语义更加具体化。B作为比喻的喻体或类比的对象,能够加深A的程度,也能够更加确切地描摹事物的具体状态,令听者能够迅速产生联想,使表达更加生动形象、语义更加强烈。
    ②形容词性
    形容词性的BB可以与形容词性、区别词性、名词性、动词性的A组合。与形容词性或区别词性的A组合时,A与B在语义上可能并列、互补,表示不同方面的特性,也可能存在其他关联性。例如:
    甜补[bɔ44]补[bɔ32][1]:表示食物味道甜。(滋补的食物常常加入冰糖烹制,味甜)
   (《普通话闽南方言常用词典》中有“甜勿勿[tĩ33 but44 but 44]”与本词音义相近,“勿勿”无实义;在紫湖闽南方言中,“补[bɔ32]”为形容词,形容食物滋补,如“即[tsi42]种东西很补”。笔者参考母语者意见,结合“甜□[bɔ44] □[bɔ32]”的读音与用法,推测B本字为“补”。)
    青涩涩:表示颜色青,口感涩。(青的果实往往未成熟,故口感涩)
    与名词性的A组合时,A、B之间的语义关系和A为形容词、B为名词的情况相近。不同于大多ABB式词语,此时词语的语义核心为B。例如:
    火辣辣:表示“像火(灼烧)一样辣”,形容如火烧般灼热刺激的辛辣感。
    与动词性的A组合时,BB的功能近似于补语,补充形容动作的状态。例如:
    醉懵懵:形容人醉酒后懵懂糊涂的状态。
   (在紫湖闽南话中,“懵”是单音节形容词,形容人懵懂糊涂的状态。)
    ③动词性
    动词性的BB可以与形容词性、名词性、动词性的A搭配,二者语义关系较为多样。
    与形容词性的A搭配时,A在语义上表示由动作B导致的结果,整体语义可以泛化或引申。例如:
    红曝曝:形容因晒太阳而泛红的皮肤,泛指红色
    此外,BB也可以表示A状态下的动作,强化了A的情态,使表达更加生动。例如:
    活跳跳:形容人十分有活力。“跳跳”表示活力状态下蹦跳的动作。
    忙䟙䟙:形容人非常忙乱。“䟙”表示人跌跌撞撞的动作。
    与名词性的A搭配时,A与B之间构成主谓关系,BB的重叠表示动作频率的提高,增加了急促感。例如:
    气喷喷:“气”为呼吸时的气流,“喷”是气流呼出的动作。形容(人)呼吸短促。
    与动词性的A搭配时,A与BB是并列关系,语义相似,起到加深程度的作用。相比而言,A为日常用词,BB则较少在口语中出现。例如:
    □[ŋiaʊ33]动动:形容动来动去。“□[ŋiaʊ33]”与“动”都表示动。
   (2)BB完全虚化
   “完全虚化”指B对应的汉字只起记音的作用,本身的意义已经完全虚化。一个BB既可能只能与一个A组合,也可能与多个A组合。大多BB对A已经不具备语义方面的作用了,但一部分BB仍旧具有语义上的作用。例如:
    乌猫猫(形容黑) 暗猫猫(形容暗)——黑、暗语义相近。词缀“猫猫”与黑、暗具有关联性
    红支支(形容鲜红) 蓝支支(形容蓝色艳丽)——红、蓝均为颜色词。词缀“支支”与色彩鲜艳具有关联性
    肥滋滋(形容肉肥腻) 油滋滋(形容油很多)——肥腻的肉多油。“滋滋”与油腻具有关联性
   (3)BB处于由实转虚的过程中
    这一部分BB在和不同A组合时,有时具有实义,有时仅为词缀。例如:
    硬板板(“板”为喻体,形容像板一样硬) 陭板板(词缀) 紧板板(词缀)
    硬壳壳(“壳”为喻体,形容像壳一样硬) 老壳壳(词缀) 死壳壳(词缀)
    这种情况的出现有两种可能性:其一,以上被判断为词缀的BB与A之间可能原本也存在语义关联,但随着历时的发展联系逐渐模糊,故BB在一定程度上转向虚化。由此,也可对目前已经完全虚化的词缀的来源进行推测。其二,这些词缀BB可能只是语音与具有实义的BB相同,故采用了同一文字进行记录。这两种可能性都能反映出BB由实转虚的总体趋势。
    但是,由于词汇发展历时较久,紫湖闽南话中有不少BB只有语音形式而无法判断其是否具有对应的语素义,故难以判断其虚化与否。欲解决这一问题,还需要语音、文献资料等方面的支持。
    结合上述分析,可将A、B组配关系归纳如下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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表1:A、B组配情况总结
    由表1可知,形容词性的A与B组配能力最强。这与ABB式状态词的功能有关,也反映出了它们的产生路径。总体而言,大多ABB式词语以A为语义核心,词义较为透明。BB本具有实义,但进入ABB结构后自身语义呈虚化、减弱的趋势,服务于A的核心语义。A与BB有描摹、比喻等组配理据,不同的组配方式对词义的影响不同,也导致了部分词语词义的不透明。当A与BB处于并列关系(即A、B均为形容词性,A为区别词性、B为形容词性,A、B均为动词性的三种并列情况)时,二者语义同等重要。BB能够使A的语义生动化、具体化,还能够补充语义或加深程度。 
   (二)AB+B式
    以“AB+B”的形式构成的ABB式词语在紫湖闽南话中数量较少。在所收集的121个ABB式词语语料中,仅有3个属于这一类构式,分别为:
    结冻冻:形容液体结冻的样子。“结冻”为动词,意为液体因低温而凝结。
    显□□[hiɛn33 la22 la31]:形容人张扬、显摆的样子。“显□[la42]”为动词,意为吹牛
    稳当当:形容进行站、坐等动作时平稳的状态。“稳当”为形容词,可用于形容动作稳重妥当。
    此类ABB式词语保留了原词的核心语义,通过对双音节词第二个音节的重复,构造出了一个状态词,增强了表达的丰富性与生动性。
    二、语音特征

    紫湖闽南话中ABB式状态词在语音方面具有的特征主要集中于音调变化、文白杂配等方面,与其构词方式之间存在一定关联性。
    1、音变规律
    紫湖闽南话共有8个单字声调,分别为阴平33、阳平24、阴上32、阳上45、去声21(部分去声字调尾有微微上扬,但是否上扬具有一定自由度,故仍将这类字归为去声)、阴入甲32(调值数字下面的短横线表示该调为短促调)、阴入乙42、阳入45。按照声调的升降,可以将它们归入平调(阴平33)、升调(阳平24、阳上45、阳入45)、降调(阴上32、去声21 、阴入甲32 、阴入乙42)三类。单字进入ABB式词语后,声调的变化具有一定的规律性。这些规律与语流中的连读变调规律有重合之处,也具有ABB式词语的变调特性。为方便表示,将BB分别记作B1和B2。
    对于本字尚且不明确的词缀BB,暂时无法对其进行变调分析,但对变调规律的把握或将有助于推测B本字的声调,进而反推BB对应的本字。
   (1)A为平调
    若B本字属于降调,则A保持阴平或变为去声;B1由降调变为平调,具体音高不定(可能为22/33/44);B2基本维持原调;整体呈先升后降的趋势。例如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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表 2:A 为平调、B 属降调时 ABB 式词语的声调
    若B本字同为阴平或属于升调,则声调变化的规律性较弱。总体而言,A倾向于保持阴平,B2倾向于转变为降调。
    A、B1的变调规则与双音节连读变调相似而有异。在双音节连读变调的情况中,本调为阴平的前音节同样倾向于维持平调,本调为阴平的后音节则通常降为22。
   (2)A为升调
    A本字为升调时,无论B本字属于何种调类,A一律转变为去声;B1一律转变为阴平;B2总体上都维持或转变为降调;整体呈先降后升再降的趋势。例如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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表3:A为升调、B属不同调类时ABB式词语的声调
    此处A的变调规律与双音节词的连读变调规律相同,BB的变调规律则与之不同。在双音节词中,前音节本调为升调的,一律转变为去声21(阳入45转变为半低短调2);后音节为平调则降为22,为非平调则维持原调。
   (3)A为降调
    若B本字同为降调,则A全部转变为平调,其中阴上和去声全部转为阴平,阴入乙转变为阴平或音调更高的44;B1由降转平,具体音高与A相应(若A为33,则B1为22;若A为44,则B1为33);B2则以维持降调为主。例如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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表4:A、B同属降调时ABB式词语的声调

    若B本字属于平调或升调,A同样大多转变为平调,B1也倾向于维持或转变为平调,B2倾向于转变为降调,但具体音值的规律性较弱。
    此时,A的音变规律与双音节词近似,BB则不同。在双音节词中,本调为降调的前音节一般转变为平调,后音节则维持总体调类。
    紫湖闽南话ABB式状态词的声调变化规律可归纳如下表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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表5:ABB式状态词的声调变化规律
   结合上述分析可知:ABB式词语中A的变调规律与双音节连读变调中前音节的变调规律基本一致,BB的变调规律则与双音节连读变调规律关联较弱。当B属于降调时,音变规律性较为显著。总体而言,A大多为阴平或去声,音调较低;B1多为平调;B2多为降调,且常为下降幅度较大的阴入乙。这使得ABB式词语的声调富有起伏性,总体呈现出先抑后扬、先降后升再降的趋势,声调鲜明而有力,有助于加强表达的语气。语音上的特征与BB在构词上的作用相得益彰,有助于增加表达的生动性、体现程度的加深。
    2、文白杂配
    紫湖闽南话中文白异读现象较为普遍,ABB式词语中存在文白杂配的现象。不同于大多方言中音韵层次的文白杂配,紫湖闽南话中ABB式词语的文白杂配是词汇层次的:A的读音均为白读,部分BB使用了文读音。例如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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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对于这种现象出现的原因,笔者做出了几点猜测:
    其一,文白杂配现象或许与ABB式词语的构词方式有关:A大多为使用频率很高的底层词汇,故保留了早期的发音形式;ABB式词语的形成晚于底层词汇,构词时一些使用频率较低的词汇或不成词语素进入了B的位置。这些B可能来自于书面语或通语词汇,故采用了文读音。另一重要原因在于:随着语言的发展,闽南语中的文读音由仅被少数文人掌握转变为为广大群众所熟知,故大多文白读音同时存在于闽南语白话音系统中。许多出现在BB位置的文读音常在口语中使用,且同样以文白混杂的形式存在于双音节词汇中。例如,“落雪(指下雪)”的读音为[lɔ21 sə42],“落”为文读,“雪”为白读;“结冻”的读音为[gie44 tɔ̜ŋ21],“结”为白读,“冻”为文读。这些文白读音的组合与具体词语的结合是固定的,不可随意替换。由于B的文白读音都在口语中频繁使用,文读与白读在使用场合、语体色彩等方面的差异淡化(如今的母语者大多认为这种现象源自“一字多音”,并不了解哪些读音属于文读、哪些属于白读),故在构成ABB式词语时出现了文白混杂的情况。
    总之,A为文读、B为白读的文白混杂现象与不同语言系统的接触与叠置有关,补充了文白异读在词汇层次出现的现象,是紫湖闽南方言ABB式状态词的鲜明语音特色。

    三、结语

    丰富的ABB式状态词是紫湖闽南话中较有特色的语言特征,对于增强语言表达的生动性、具体性有着独特的作用。结合ABB式状态词的构词方式与语音特征,能够对其语义作用的来源与生成机制有更加充分的认知。其中,A为白读、BB为文读的文白混杂现象值得结合语音的社会变异进一步研究。此外,还有ABB式词语生成机制的内在关联性、紫湖闽南话与其他方言接触对ABB式词语的影响、ABB式词语变调规律与其本字古音之间的关联等问题同样具有研究价值,有待未来进行深入探索。

    参考文献

    丁月香(2017)《江西玉山县紫湖闽南话语音研究》,南昌大学硕士学位论文。

    胡松柏(1998)赣东北闽南方言略说,《方言》第2期。

    胡松柏(2003)《赣东北汉语方言接触研究》,暨南大学博士学位论文。

    黄国荣(2018)《汉语方言AXX式形容词的考察》,浙江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。

    吕叔湘(1999)《现代汉语八百词》增订本,商务印书馆,北京。

    林颂育(2015)闽南话文白异读的独特之处,《闽台文化研究》第2期。

    彭水琴(2017)《江西玉山紫湖闽南话语法研究》,南昌大学硕士学位论文。

    邵敬敏(1990)ABB式形容词动态研究,《世界汉语教学》第1期。

    王力(1980)《汉语史稿》,中华书局,北京。

    王洪君(2006)文白异读、音韵层次与历史语言学,《北京大学学报(哲学社会科学版)》第2期。

    朱德熙(1982)《语法讲义》商务印书馆,北京。

    赵元任(1979)《汉语口语语法》,商务印书馆,北京。



    供稿:陈保亚教授“语言学概论”课程

    审核:中文系团委

    编辑:中文系团委微信平台 陆子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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